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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珠小珠落玉盤比喻之真假辨析 2005年9月，我聽了一堂公開課，內容是人教版高二語文第三冊白居易的《琵 琶行》。授課者重點分析了體現(xiàn)樂聲描寫技巧的那一節(jié)，并且強調：作者通過直 接摹聲，以聲喻聲，以形喻聲等手段，以聲顯情。 當時我覺得''以聲喻聲〃，特別是'以形喻聲〃之說特新鮮，但事后一想，這比喻之 說尤其是''以形喻聲〃之說似有不妥。這里，我冒昧淺析陋見，以就教于同行和教 參編寫大師們。 眾所周知，《琵琶行》這首樂府詩對樂曲聲音的描繪是很成功的。它以感受為依 托，通過正面描寫和側面描寫展示了琵琶女演技的高超。其中，作者對琵琶女演 奏效果的正面描寫，包括教參在內，通常認為運用了摹聲和比喻的

2、手法，前者如 ''嘈嘈〃、''切切〃；后者有“如急雨〃，“如私語〃，“大珠小珠落玉盤〃等。 首先，我們一起來探討一下“以形喻聲〃的說法。''以形喻聲〃，這里的''形〃當是形 體、形狀之意。用形體或形狀來比喻聲音，恐怕沒有聽說過。（附注：通感這種 修辭則可以是兩種感覺相通）如果把''形〃理解為情形，倒不如說''以情景喻聲〃。 如果這種說法可以（我覺得似有不妥，原因見后）的話，那就沒有必要說''以形 喻聲〃了吧。 其次，再探討一下'以聲喻聲〃。用某種聲音來比喻另一種聲音，這種寫法還能否 算是比喻，就更值得推敲了。下面，請允許我引述已被大眾認可的有關比喻及其 注意事項的解說作為佐證： 1、 比

3、喻就是打比方。它是兩種不同性質的事物因彼此有相似點而用一事物來比 喻另一事物的一種修辭格。 2、 比喻這種修辭的本體是指被比方的事物，用來打比方的事物叫喻體。連接本 體和喻體的詞語叫比喻詞（如'像〃、''仿佛〃、'喊了〃等詞，但有這樣的詞的句子 不一定是比喻句）。比喻的本體和喻體一主一從，本體或現(xiàn)或不現(xiàn)（現(xiàn)者為明喻 或暗喻，不現(xiàn)者為借喻），而喻體必須出現(xiàn)。 3、 構成比喻必須具備以下條件： （1） 本體和喻體必須是性質不同的兩類事物，同類事物相比不能構成比喻修辭。 如： ''這孩子長得很像他父親。〃它不是比喻句，但如果這樣說： ''這孩子的臉長 得像只紅蘋果?！ㄟ@才是比喻，因為本體和喻體

4、是不同類事物。 （2） 本體和喻體之間必須有相似點。 例一毛澤東像太陽，照到哪里哪里亮。 這個比喻句的本體和喻體的相似點是溫暖。 例二他的思緒如萬馬奔騰。 這個比喻句中本體是''思緒〃，喻體是奔騰的萬馬，即很多奔騰的馬。這里是出于 一種習慣表達，將喻體說成了“萬馬奔騰〃。本體和喻體屬于兩類不同性質的事物。 請看《琵琶行》中似乎被公認的'比喻〃句。原文著重描寫的是琵琶女演奏出的樂 曲聲。 首先，請看''大弦嘈嘈如急雨〃一句。此句有摹聲（“嘈嘈〃）的寫法。如果認為“如 急雨〃是比喻的話，將它還原成明喻可以說成： ''樂曲聲如急雨。〃再說完整一點 應該是：樂曲聲像下急雨的聲音。即用急雨

5、的響聲來描繪樂曲聲。樂曲的聲音和 急雨的聲音屬于相同性質的事物，與構成比喻的條件不合。此其一。如果非要理 解成樂曲聲像急雨，那么，除了''急雨〃的聲音用來比喻樂曲聲外，再就是用''急 雨〃本身來比喻樂曲聲。而''急雨〃不光有聲響，還要通過視覺去感受的。樂曲聲 是聽覺感受，而'急雨〃卻是視聽一體的感受，這種感覺上的相連與交叉，本來就 已不是比喻了。此其二。 再來看看''大珠小珠落玉盤〃這一句，它是人們記憶中的比喻名句。試想，樂曲聲 像''大珠小珠落玉盤〃，如果把它理解為比喻的話，那么，其喻體要么理解為''大 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而這與本體屬同類性質的事物，與構成比喻的條件相悖； 喻體要么理解

6、為''大珠小珠落玉盤〃這種視聽一體的情形，同理可知，要把它理解 為比喻這種修辭似乎比較勉強。另外，''間關鶯語花底滑〃一句一般認為樂曲聲像 花底黃鶯的間關語，即黃鶯在花下婉轉的鳴叫聲。樂曲聲和鳴叫聲本屬于同類性 質的事物，原句也就不能理解為比喻了。 還有''小弦切切如私語〃。此句如果被認為是比喻，那么本體是樂曲聲，喻體是竊 竊私語的聲音（與本體為同類事物）或竊竊私語的樣子（它也屬于視聽一體這種 情形）。所以，我個人以為這也不是比喻。 那么，怎樣理解這些句子的寫法呢？ 我個人以為，除了摹聲，“如急雨〃，“如私語〃，“間關鶯語花底滑〃，“大珠小珠 落玉盤"等句可以認為是比擬。請看： 比擬就

7、是把甲事物摹擬成乙事物來寫的一種修辭手法。比擬是仿照擬體的特征摹 寫本體，重點在擬，本體和擬體彼此交融，渾然一體（本體必須出現(xiàn)，擬體一般 不出現(xiàn)）。比擬包括三種情形： 1、 把人寫成物（擬物）； 2、 把物寫成人（擬人）； 3、 把甲物當作乙物來寫，如:''你帶一隊人馬把黑龍?zhí)兜乃缴较碌膲巫永飦?。?此句把黑龍?zhí)兜乃斪骺杀蝗笋{馭的牲口來寫。 《琵琶行》中大弦''嘈嘈〃，小弦''切切〃的音響比之于''急雨〃，比之于''私語〃，比 之于大小珍珠墜落在玉盤中敲出的音響，是為了讓讀者感到琵琶女在演奏時大、 小弦各盡其妙。而這里的''比〃就是比擬，用急雨之聲，私語之音，大珠小珠落玉 盤之聲擬寫琵琶女演奏的樂曲聲。在這里，比擬的本體和喻體之間相似或相近， 但因它們屬于同類性質的事物，所以，它們不是比喻，而是比擬。